一二八
潘芸正嘎嘣嘎嘣地吃着水果,一抬眼,却瞧见“故人”形似游魂一脸怨念地飘进来,岳容则嘴角带笑的跟在后边。想来上一次坐在一起聊天时还是初春,现在都已经入秋了。
潘芸不由一乐,脸上笑开了花。
“哟,这是谁呀,拉这么长张脸。”
来人一声不吭没接茬,走近了发现潘芸的确是安然无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被这一逗,潘芸更乐了。
“这唱的是哪出啊,小欢欢?”
井欢回来了。
事先没有打过招呼,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回来。潘芸只当他是浪够了要歇一阵,而岳容心里有数,却没有多问。
这一次隔了好久才见,他们之间却没有生疏多少。井欢天南地北地描述着他的见闻,奇人轶事,深山野墺,被他说得天花乱坠。潘芸听着,心都跟着飞了出去。
岳容不是个话多的,也乐得听故事。
时间消磨得很快。
到了晚上齐司来接人。
“这么开心,在聊什么?”
齐司走到岳容身边,潘芸乐呵呵地朝他道:“阿司来啦。”
井欢只错愕了片刻就对齐司做起了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井欢,岳容大学四年的同窗兼室友。”
齐司笑,“我是齐司,岳容高中三年的同窗兼好友。”
这话真是不得不引人深思。
井欢时不时飘向岳容齐司的目光如有实质,简直让人无法忽视。
就在这时,潘芸说话了。
“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
“是啊,”岳容说,“怎么了?”
“阿司,”潘芸望着齐司说:“搬到家里来住吧,你每天两边跑很累,也没必要。”
岳容下意识看向潘芸。
“以前只有我和岳容两个人,过了那么些年也没觉得不对劲,但你和井欢来了以后,也就对比出从前的冷清了。你知道我最喜欢热闹的,搬来住吧?”
井欢看着岳容表情丰富的脸,抿着嘴笑而不语,再瞅瞅齐司,好家伙,俩眼睛瞪得贼大,简直赶上铜铃了。一二九
三个人从病房里出来已经是十点半之后的事了。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岳容想起他的翻译稿没有带走,丢下一句“我回去拿个文件”就转身折了回去。齐司还来不及说声明天再拿,岳容就消失在了转角。
于是两个人在原地干站着等,齐司盯着岳容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
“原来让他苦等了五年的是你啊,”井欢突然开口。
“我还以为是个大美人来着。”
“大美人”听见这话,眼睛错都没错开一下。
“他没有提起过我?”
井欢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两声。
“别说提起,就连名字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齐司侧过脸。
“多奇怪。明明五年里跟他走得最近的是我,可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相处了这么久,他跟我说起过家里,小时候的事也没少提,但那么多过去里,唯独没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更奇怪的是,明明提都没提过的人,存在感却意外的强。你可能不知道,学校里追他的人很多,男女都有。可面对每一个追求他的人,他拒绝的话永远都是‘Ihealover'。”
是lover,不是partner。爱人和伴侣的区别,对外国人来说是权衡一个人单身与否的标准。
“大二那年暑假他没回国。我问他这么长的假期,埋在书堆里打发掉不觉得可惜吗。你猜他说了什么?”
齐司没有开口。
“他说有人等着我学成回去。”
车到楼下的时候,岳容正要开车门却被齐司拉住。井欢下了车朝他们俩笑眯眯地道了声晚安就径自走向楼道口。
“容儿,钥匙我借给他了。”
岳容还愣着,齐司已经将车驶出了小区老远一段路。
一路超车,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住处。
而直到进了屋,被压在门上褪了下装草草润滑就被坚硬如铁的性器凶狠进入的时候,岳容两腿挂在齐司腰间面色潮红,被齐司耸动的频率晃荡地上下颠颤,脸上早已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春意,却仍是不解。
往常床事上一贯温柔的齐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发情期的野兽。今夜的齐司不光耐性特别差,还特别粗暴。润滑没有做好,进出的动作也很鲁莽,逼得岳容惊喘连连,一个字都不能完整地说出口。想他娇生惯养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攻势,可感受到这人的急切,岳容还是咬着牙没有叫疼。
齐司粗暴也好温柔也好,他都喜欢,也愿意承受这份感情带来的后果。
谁让他全部的耐心,一分不差的都给了这个人呢。
齐司求吻,他吻,齐司求爱,他给。怎么折腾他都能受着。不再计量得失,不再权衡轻重。原来抛弃所有的简单与复杂,深刻与单纯的想法,他唯一的念头如今只剩下了这一个:我要和他在一起。一百三
第二天只有齐司一个人出现,带话说岳容今天要赶文书翻译来不了,就连井欢也在今早破天荒给潘芸打了个电话说他有事不能来陪她,听起来不像是事先约好的样子。
潘芸喝着黑米粥,心里忍不住腹诽嘀咕,赶趟儿呢这是,年轻人啊。
终于又过了一天,潘芸可以出院了。
这天不仅齐司岳容井欢在,还冒出了一个外国帅哥。
虽然只见过一次,可奈何印象实在太深,所以潘芸一眼就认出那是曾来家里找过井欢的男人。
清一色的美男子,各种款的基本都全了,潘芸却莫名觉得她身边包括她儿子在内的四个男性只有两个是意气风发的,另外两个则是操劳过度的样子。
岳容还好,井欢是连路都走不利索了。
“小欢欢,你怎么踉踉跄跄的,要不借个轮椅给你用?”
井欢多能言善辩的一个人,此刻却失了声,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能走,只是昨天不小心扭到腰了。”
井欢身旁的男人眉头锁得死紧,目光粘在井欢身上就没下来过。而作为过来人的岳容默默汗颜,转过脸,用眼刀狠狠剜了齐司几下。
再看齐司,一脸的春光灿烂。井欢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仅如此,还吃了称砣铁了心地要和潘芸他们住在一起。雷哲没辙,只能硬着头皮找上了岳容潘芸。
“这……多住个人是没什么,只是家里已经没有空着的房间了。”
岳容把潘芸的话用德文翻译了一遍。
“我和修一个房间。”雷哲问:“这样可以吗?”
考虑到井欢房间带独卫,床的尺寸也并不小。再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何不可呢?
就这样,继齐司之后家里又多了一个房客。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转眼又是十一黄金周。潘芸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瞅准时机,齐司提议一起出去远游。
潘芸虽然也很想出去散散心,可国庆到处人山人海,挤来挤去什么兴致都没了。她问齐司去哪儿,齐司只是讳莫如深地说过两天就知道了。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齐司开着一辆商务车,五个人轻装出行。岳容坐副驾,潘芸和井欢在后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雷哲除了他们的语气词没一句能听懂。他闭着眼睛放松地靠坐在背椅上,只在大转弯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井欢往怀里带。
说是远游,其实高速通车以后,X城到很多地方的行车时间都大大减半。虽然遇上堵车,但因出发得早,所以在午餐时间之前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一百三十一
沥青蜿蜒进树林,沿路是生机盎然的新绿。
商务车穿过层层叠叠的翠绿屏障,挡风玻璃前面,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若隐若现。
把车停到车库,五人通过连通室内的门进入屋内,从里间的楼梯往上走,过了转角,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齐司走过去把窗推开。
“先熟悉一下环境。”
从外面看着普普通通一个东南亚风情的建筑,没想到走近了,往里面这么逛上一圈才知道整体的设计有多考究。不单单是朝向问题,考虑到近湖潮湿还特意架空了一楼促进空气流通。一楼往下是酒窖,二楼往上是阁楼,暗门设计巧妙,走到一处,就是一处小小的惊喜。没有奢华的装饰,却做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潘芸难掩喜色,一点乘车的疲惫都没有,坐在藤摇椅上就唱起了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
岳容眉开眼笑的,齐司说去泡茶,走过岳容身边时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
潘芸多精啊,没有岳容的帮忙齐司能对她的喜好这么了若指掌吗?连窗帘的颜色、地毯和家具的搭配都分毫不差,她能信?稍事休息后,齐司拿出了钓具,领着几人往湖边走。照他的说法是:今天的午餐,可全指望这两把鱼竿了。
沿着湖边有一条窄窄的栈道,齐司和雷哲各自握着一把鱼竿找个位置就开始熟练地上饵抛线。钓鱼四大技术:选窝、诱饵、观漂和遛鱼。齐司和雷哲显然都是个中高手,可抵不住有个搞破坏的猪一样的队友。
井欢没事做,就在栈道上来来回回做着简谐运动,噔噔噔地惊走了水里的鱼。担心这样下去一伙人中午要喝清汤下饭,雷哲朝不远处的井欢招了招手。
活泼可爱的井欢蹦蹦跳跳地过来了,雷哲牵过他的手,然后又一动不动地站着观察鱼漂。
就这样,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齐司默默撇过头看了看湖边并排走着聊天的潘芸母子,哀怨地叹了口气。
没有了干扰,鱼儿一条接着一条上钩,半个小时过去后,众人打道回府。
今天依然是齐司雷哲搭伙下厨。其实自齐司回来后,潘芸就自动自发地进入懒癌晚期,除了偶尔洗洗水果,基本上连厨房都不大进了。
至于雷哲。
大概是某天齐司为给岳容解馋做了一盘可乐鸡翅,井欢大赞好吃之后,也跟着钻进了厨房。
君子远庖厨在岳容家是谬论,但也并非出于什么拴心拴胃的论断。
仅仅只是两个男人想为心爱的人做菜做饭这么点小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