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正文 第49节

热门小说推荐

日期:2013-08-09 11:10:19

母亲不知,那时自己已是个怀孕数月的孕妇。自幼就离家出走的她,没有享受过多少母爱,也从未在课堂上学过任何关于生殖和‌­‍‎男​‍‎‌女‌­‍‌​性关系的卫生常识。所以,她并没察觉自己已妊娠数月,在艰苦的劳动中,也未发觉妊娠后自己人体内部所发生的诸多变化。

在烈日当头的盐碱地里,她与男人们一道,废寝忘食地拉犁、耕地。劳动,使她变得黝黑、憔瘦;脸上,露出深陷的眼窝和颧骨,失去了昔日上海滩大家闺秀的模样,变得更酷似一个广东渔村的瘦小妇人。

像纳薇塔,我也曾失去过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姐姐。

打小,我就知道自己曾有过一个因早产而亡的姐姐。八岁那年,母亲把我和哥哥叫到一起,问我们想不想再要一个妹妹。小时候,我们哥俩儿时常发生兄弟间的争斗和相互竞争,我是家里最小,也是最得宠的孩子,所以,哥哥不想再要一个比我更小的,就一口说不。那时,家境不好,我时常穿哥哥剩下的旧衣服。我想,那是因为我小。如果要是有了个妹妹,我也能成一个大哥哥,来保护自己可爱的好妹妹,还能有一个更温顺的玩伴。所以,我哭着、喊着要一个妹妹。可在这个世上,毕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母亲还是流了产,从此,家里就永远失去了有一个女孩子的机会。

谈到那个可怜姐姐的死,小时候,母亲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掠而过。出国前,我追问起她的确切死因。母亲哽咽地说,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她正躺在金家的牛车上,不停地大出血。在紧张和混乱中,就连母亲自己,也只是搂了一眼身上掉下来的肉,没能细看。那个可怜的小生命,就这样,葬送在了洋河边一条去扶宁镇的乡村土路旁。

这,也是这些年来,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隐私。她,像是莎娜挎包里的那个护身符和纳薇塔在降生时就成了死胎的双胞胎姐姐,是一个伴随我、祝福我和保护我的小幽灵和白翼天使。

姐姐的死,也是那个年月整个中华民族悲剧的一个缩影。

日期:2013-08-09 13:05:28

那年夏天来的早,农历三月十七,就立了夏。到了五月初五,整个南戴河,已是一派夏季风光。苯槐树上绿油油的叶子,渐渐变得深绿、丰满;空气里,含着从渤海湾吹来的微微暖风。

那正好是个星期天,农历五月初五。为了加快大跃进的步伐,大家伙如同往常一样,在沿海的低洼盐碱滩开垦荒地。烈日当头,刚刚在槐树阴下吃罢午饭,母亲擦了把汗,屁股还没来得及着地,就又回到了太阳地里。那天,是夏至,头顶的太阳十足。这些日子在田里劳动,她已经晒脱了两层皮,浑身黝黑、黝黑的。拉着拉犁,她突然感觉有些胃疼腹胀,怕是刚刚下肚的红薯高粱面窝窝头和咸菜闹得肠胃不适、反胃,心想,挺一挺可能就扛过去了。可是,她越是死扛,腹部的胀痛,就越变本加厉地剧烈了起来,额头上,还渗出滴滴汗珠。突然,裤裆里感觉湿呼呼的,好像是尿了裤子。湿气渐渐从裤子里渗了出来,用手一摸,原来是一片鲜红的血迹。她被吓了一跳。

那时,丈夫在村落的另一头挖红旗渠的二期扩建引水渠,她是那片盐碱地里的唯一一个妇女。她想,这样羞耻和隐私的女人家事情,怎好与那些未曾与女人同过床的小伙子说?这可真是说不出口啊,岂不让人见笑?作为一个女人,她知道月经,即便是月经,也不是月月正常。特别自从下放以来,由于生活习惯的改变和在野外的艰苦劳动,内分泌和月经也变得紊乱、失调。会不会是自己的月经又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她心里没谱,朴大妈不在了身边,自己也不知道。

日期:2013-08-11 09:10:27

在焦虑中,她还在用侥幸的心理暗想,说不定血会自行止住,那就再扛着试试吧。她忍住剧痛,闷着头拉犁,汗水,像从泉涌里冒出来的清泉,不停地从她的额头淌下来。内心里,她还是没有一点儿底,不知自己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种不知,使她更心惊胆颤,心里上下打鼓。她的四肢渐渐乏软无力,战栗的身子,只能踉踉跄跄地用自己弓着脊背身躯微薄的力量,向前死命拽拉。突然,她觉得天晕地悬,眼里,闪烁着朵朵金花,接着,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一头栽倒在地。

不好,有人晕倒了。一群男人放下手中的工具,围了上来,看着眼前倒在泥地、裤腿上淌着鲜血的妇人家,不知所措。当时,临近的村落里,没有半拉医生。大家伙议论起来,纷纭不一。中暑了吧?不会的。中暑了,怎么会大出血?大出血不止住,要出人命的。男人们把她抬到了树阴下,然后,工头让一个小伙子登着辆自行车到村的另一头,去叫那个正在挖渠的丈夫。

不久,丈夫随着报信小伙子的自行车来到了田间,看到树阴下刚刚苏醒过来的妻子,急着盘问出了啥事儿。可是,妻子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腹部疼得要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乱踢、打滚;**里,不间断地渗着鲜血。丈夫,从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小白脸和地地道道的小账房,一见到血,两腿就开始发软,满脸刷白。这是妇道人家的事儿,得找了懂性事的老妇人家来。他立刻想到了朴大妈。不由分说,他抄起了地上的那辆自行车,进了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大家伙开始嘀咕起来。有人问,是不是这女的有了身孕?没有啊。不会吧。就连躺在地上的母亲,也摇摇头,仿佛在为自己争辩个清白。

工头叹了口气,咳,部里根本就不应破例让你们小两口一起下放,谈情说爱、过*生活。这岂不是小资产阶级的特殊化和不正之风在作怪?

最宝贵的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被耽搁了。当朴大妈坐着老金头赶的牛车到了地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那时,母亲因失血过多,已濒临休克。

日期:2013-08-11 10:21:32

没等下车,朴大妈用颤栗的食指指着眼前的男人们,就开始骂:你他妈的这帮混账,都是群孬种、蠢货。你们还算是男人吗?咋啦,良心让狼叼去啦?咋能忍心让个有了身孕的妇人家在毒太阳底下这么干?这岂不是想要她的小命?

这可不是朴大妈平时指桑骂槐的谩骂,而是破口大骂。娘的、奶的,全都用上了。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