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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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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宋词。是清代纳兰性德写的。”然后,椏讲出了这一扇子的来历。他说“你端着茶杯,边喝,边在茶禅房左转右转时,当时,你在专心读茶禅房门联上贴的对联时,我与聊了起来。在聊天时,我看到大师父有一把扇子,很漂亮。当时,他对我说,说我喜欢不妨拿去就是了。就这样,大师父将扇子给了我。这扇子确实很精美。”

我接过椏手中的那把扇子,反反复复地瞧着,有点爱不释手。我问椏:“那上面的书法是大师父所书?”椏点点头。看着这工艺品一样精美绝伦的扇子,我惊叹于那年轻英俊的主持和尚的书法水平。大师父为什么要写这首词?莫不是他有一段难以忘怀的情缘?我坐在离地面三万英尺的高空上,瞎琢磨这扇子,以及小小扇子里所蕴藏的神秘。

椏指着扇子说:“纳兰词长于情,也深于情。他的短处,就是有的时候过于直抒胸臆了,那反而显得浅显,没有多少余味。比如这一阙,就有这个毛病。但有了第一句话,他的整个毛病,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没有听椏的讲解。脑子里回想着我与椏相遇及相爱的往事。与他初次相见,我俩便心心相印。我想,管第一感觉就是美的。不管我俩的感情能承受多少凡事之重,不管后来我们会经历多少风雨,也不管最终我及椏会变成怎样的人,但是,仅回想这第一眼相遇的美丽,就够了。这第一眼相遇的美丽,总是定格在我心底,成为一道难以忘怀的风景线,一道永远的风景线。

椏还在讲解这首词。我表面是很专心地听着,但思绪已不受我控制,早已飞翔的天际。说实说,我与椏到底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恋人。存在我内心的这种情结老是提醒着我,究竟要怎么才能割舍?我要做到怎样才能融合世俗?我怎样才能踏入今后的生活?

可是,我望着近在咫尺的椏,我找不到答案。

日期:2007-4-8 20:47:21

说实话,我佩服那位只有25岁的文殊院住持法师,难道他的一双慧眼,已一眼看穿,我俩是私情?莫不是大师父以赠扇提赠纳兰词的办法,在委劝我俩?我反复能地读着词,脑子里尽是些猜想。

读完整首词,我心里就涌上一阵凄凉。难道这会是一种预示,或是一种谶语?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该有多好。可以省却许多烦恼,许多故事。

日期:2007-4-8 22:51:19

难道,命运规定我与椏只能是“如初见”。

小时候看红楼,我从不愿意去碰后40回。不是瞧不起高鹗。说实话,我很同情高鹗,虽说,老人家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令许多曹粉丝不满。但我还是十分尊敬高鹗的。我之所以不敢碰后40回,是老人家将故事演绎得过于惨痛了。繁花似锦的场面,咋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呢?原来这是命啊。

后来读书,我看到一句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所有的故事,都是写在涟漪上的。那些波澜当时看来,惊心动魄,然时间滚滚如长江,原来的那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终将会变得无声无迹。世上有多少事,最初的感动、梦想和意气风发,都在时间的浸润下,渐渐被磨灭。那种一见如故的亲切,山盟海誓的诺言,到后来只剩下一个依稀的背影。古往今来,很多事情,能猜得中开头的绚烂,但又有谁能看见那早已注定的结尾?

或许,世上的悲剧,往往都是这样,默不作声,在没有征兆就开始了,而种子却早已深埋在初见的那一刻。隆中初见时,羽扇纶巾,笑谈三分天下,然转眼间,已是白帝托孤,六出祁山,壮志未酬身先死。那西厢初见,风流倜傥,月影花移,然再见时,却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了。再说那梁山初见,天罡地煞席卷天下,那一派豪侠风光令人血脉偾张,但及至再见,瞧见的却是寥儿洼的招魂幡,还依稀能听到一阵阵鬼哭声。唐明皇当初见到千娇百媚的杨玉环时,终日与她相守。有诗为证:华清池中温泉水滑,长生殿里夜半私语。这时,没有谁会料到,结局竟是马隗坡前数丈白绫、一抔黄土。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多愁善感的毛病,在这万丈高空上,再度发作。也许是坐飞机的缘故,我感到胸口难受。这时,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日期:2007-4-8 23:10:41

这是不是老天的有意安排?上天要想告诉我什么呢?是我与椏蓦然回首间,曾经沧海的大结局?望着白云,蓝天,我的心里又划过一道凄凉。我回想着与椏的情感历程,我们始终保持着如初见时的真挚,这应是令我欣慰的。

这时,椏还在做我忠实的义务辅导员,他侃侃而谈,甚至于喋喋不休:“这纳兰,他长于情,深于情,他的词,清新婉约,直抒胸臆,能给人一个很深的人生感悟。” 他换了一下腿的姿势,接着说道:“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就省去了后来那种种莫测的变化了。” 我没有接话,椏也终于停止了讲解。两人沉默着。耳旁只是机器在轰鸣。

但我的思绪没法停下来。我的思维,借助于看过的书,动用学过的知识,一股脑儿地在我头脑里演绎推理着。“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我想,“就像当初,你我相遇,那种美好的感觉,一直就象春天初放的花,开在我心田里。那种温馨、那种自然、那种真诚、那种回忆,一直弥漫在我的生命之中。椏,你知道吗?”

我打破沉默,问他:“椏,为什么当初有许多事其结局会出人意料?人在交往中也往往凭空生出许多误会、费解、猜测、非议,甚至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呢?”

他看看我,摇摇头,也答不上来。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是哲学家、社会学家和文学家做的事。我可答不上来。”

日期:2007-4-9 10:32:08

飞机开始发生剧烈波动。机舱里一阵躁动。广播马上提醒旅客,不要惊慌,说是气流的缘故。其实,这是多此一举。大家都知道是飞机遇着了强气流。再说,要不是气流,是飞机的缘故,那广播还会这样镇定自若吗?

接着,我见椏没有回答我,我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说:“椏,记得席幕容,曾在一首诗中说过,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们常常是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由此看来,每个人都有着一种初遇情结,每个人都象一杯清水一样清纯。而诗人给它以诗意的注释,让人感觉到初相遇的美丽、温馨和浪漫。生活中,也常常有这样的情景,初见后的分手,有如曾经挥手的云彩,也似轻轻告别的康桥…… ”

“深刻。菲一斑,”椏用异样的眼神瞧着我。他接过话头,说道,“我就喜欢那样的梦。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我胸怀中满溢着幸福,所有的狂喜与感激,只因你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初。我真喜欢像我们初遇那样的梦。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这是你我才初次相遇时节。”

“最美的就在于心。初相遇是一种情怀。人生若只如初见,岂不是人生最好的写照? ” 我说。

“也许吧,生活就是这样的,”椏说:“生活中常常充满着一种错误。有人得到了,往往就不会去珍惜。得不到,才是一种境界。或者只如初见,那种淡然,或激动,倒是让人释怀、让人坦然、让人回味,甚至让人一生难忘。”

我说:“椏,我想,人生这个东西,淡然一点,往往会是清风明月,太过执着,则就是迷惘了,因此我情愿对于友情、恩怨、功过、得失、钱财……都看的再淡一点,情愿那初见的情节,永远留在自己的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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